1967年上半年,为了抢在法国人之前试验氢弹,中国的氢弹试验准备工作夜以继日地加紧进行,已进入了尾声。
此时,我国自己研制的红旗二号地空导弹兵器已能小批量生产,开始装备部队。地空导弹营的数量已由多年来只有四个营的兵力增加到了十几个营。
为了打击敌人对我氢弹试验的侦测和防止敌人使用B-52战略轰炸机轰炸破坏我核试验设施,空军遵照周恩来总理、副主席和杨成武代总参谋长的指示,抽调了三个“543”营,即设伏在兰州一包岔的二营、驻北京的六营和驻玉门的第十五营,执行这次保卫氢弹试验的反侦察和反轰炸任务。
当时,在把部队放在哪里打击敌人的问题上,有两种考虑:一种考虑是把部队放在试验场区附近,直接保卫场区的安全;但考虑到是第一次氢弹试验,没有经验,部署靠近了,百万吨级当量的氢弹一旦有不测之事,部队的安全没有绝对把握。把部队放远了,试验场区面积那么大,火力覆盖不全,怕敌人钻了空当,打不上。试验场区虽然是一马平川的戈壁滩,却没有道路通行,临时开路,工程大,不安全;再加上风沙也大,不利于兵器保障。
U-2飞机对我实验场区侦察,一般从泰国起飞入窜的可能性很大。根据其航程和油料计算,也必须是直来直去才能到达侦测目标上空。据此判断,青海省的格尔木市是敌U-2飞机进出航路的必经之地,也是U-2飞机在飞行中的一个重要的定位检查点。
据统计,自1963年以来,敌U-2飞机在四次从西线入窜西北地区时,有三次是从格尔木进入或退出。格尔木的交通条件也好。从甘肃省的红柳园车站卸载,可摩托行军直接进入。格尔木又是由青海进藏的交通要道,军队单位较多,空军在那里还有一个机场,通信和生活保障也都好解决。
该地区相对来说,风沙也较少,对兵器保障也有利。而且我地空导弹部队从来没有在该地区出现过,在敌机进入试验场区前,我可出其不意地予以打击,更有利于保卫试验场这的安全;同时还能兼顾到打入窜鼎新、玉门和酒泉地区的U-2飞机。
鉴于以上分析,一级最后定下了组织三个“543”营赴格尔木机动设伏的决心。
青海省是空军负责的防空区,所以,负责这次指挥和组织行动的是空军司令员杨焕民和独立第四师师长岳振华。
二营接到赴青海格尔木地区机动作战的命令后,以副营长陈辉亭为组长的先遣组,跟随师长岳振华从兰州乘一架里-2运输飞机到格尔木地区勘选阵地。
当时的里-2飞机,是供货运和跳伞用的,不是客机,飞机上没有整机供氧设施,只是临时用氧气瓶通过供氧面具供氧。由于乘机的人较多,供氧面具不够一人一个,年轻一点儿的只好俩人一个,轮流吸氧。坐在飞机最后面的师作战科副科长张连祥和二营副营长陈辉亭两人合用一个。
青海湖周围山川起伏,空中气流扰动特大,里-2飞机的性能又差,飞行的高度正处于空气扰动较大的层面上,所以飞机在空中飞行时上下颠簸得十分厉害。在飞越青海湖上空时,几个急剧的升降下来,不少人都呕吐了。
里-2飞机的速度慢,在空中飞行的时间长,飞机的密封性极差,噪音轰鸣,面对面说话根本听不清。大家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硬板条凳上一动不动。没有座位的,便歪躺在飞机地板上,任其颠簸。
张连祥吸了几口氧气,便把氧气面具交给了陈辉亭,自己歪在地板上迷糊着,以防呕吐。但因缺氧,他一会儿就昏迷过去了。突然间飞机来了一个急剧的摔跌,大家瞬间都失去了知觉。
就像是从噩梦中惊醒,挣扎着坐起来的陈辉亭,一看歪在他身边的张连祥面色蜡黄,赶紧摘下供氧面具给他戴上供氧,他才苏醒过来。
格尔木机场,坐落在格尔木市正北的察尔汗盐湖畔,据说是世界上少有的在盐湖畔用盐铺成的飞机跑道。这种用盐铺成的跑道,不下雨雪的时候,道面呈沥青色,非常坚硬,可以起落中、轻型的轰炸机,但一遇到一下雨或下雪,盐就会被雨或者雪水溶化而形成一个个小坑,影响起降,雨雪过后,再用盐补一下也就行了。
飞机到达格尔木机场上空时,机场上空刮着大风,又下起了这个时节少有的大雪。大片的雪花在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舞着,能见度很差。飞机降落遇到了困难,但周围又没有备份机场可供备降,只好冒雪落地。幸好是个盐土地机场,机场四周不长树木,净空条件非常好,才勉强降落下来。机上人员经过这一阵子折腾,个个就像得了一场大病,精神疲惫,面色十分难看。
军情紧急,敌人是会飞的活物,说来就来。我氢弹试验,又可能择天气之变随时进行。
为了尽可能抢在敌人的前头,不至于敌人来了,因没有做好战斗准备而吃后悔药,先遣组人员下飞机后,真是连口气都顾不上喘,马上乘坐由格尔木机场提供的车辆,在岳振华的率领下去勘选阵地。
这里地势平坦,几乎没有什么遮蔽角,打高打低都行;土地较坚硬,阵地非常好选。
二营的阵地就选在格尔木市以北,青海至西藏的公路上一个名叫察尔汗小桥以东约1至2公里的平坦地里,交通十分便利。因此先遣组很快就测量、规划好了装备、车辆的配置方案,等待部队进入。
先遣组走后,营长何方就根据从红柳园车站到格尔木有长达800多公里的摩托行军里程和青藏高原摩托行军的特点,组织懂车辆的干部和司机,研究讨论在高原行军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和解决办法,检查维修车辆,使车辆处于良好的行驶状态,保证随时开得动。
5月21日和22日,全营分两个梯队开始行动。先是铁路行军,由兰州装车沿着兰新铁路,经武威、张掖、嘉峪关到达红柳园,卸载下车后,转入摩托行军,沿着由甘肃到青海、西藏的沙石公路向格尔木进发。
第二天,爬过海拔5200米的阿尔金山的当金山口,经花海子、鱼卡、大小柴旦,穿越60多公里的盐湖公路,经过三天的摩托化行军,于5月27日到达格尔木以北的察尔汗小桥阵地。
部队在皋兰一包岔阵地一待就是两年多役动,因国家已能自己生产兵器,地空导弹部队处于扩大发展的起步时期,许多干部调出去支援新建部队,指挥和技术干部有了不少变化。两年的老兵退伍和新兵的补入,战士的变化也很大,仅驾驶员就更新了50%,有一半的驾驶员没有经过机动转移的锻炼。
第一次在青藏高原上组织长达800公里的摩托行军,许多困难都是以往未遇到过的。车辆在行驶中,因高原缺氧,气压低,沸点低,汽车发动机的水沸腾得很快。跑上一段路,冷却水就开锅了,车子只好停下来,向发动机里加冷水或拧开盖子冷却。一不小心,热气带水一齐喷出,就会把司机的脸烫伤。一路上有几名司机因脸部被烫伤,打着绷带继续开车前进,严重地影响了行军的速度。
当金山口是个拦路虎。陡峭的山口上,沙石子公路是沿着山脚而行。抬头上望,峭壁上突出的块块巨石,随时有被山风肆虐而下落的可能。车队在行进中,不时地见到公路边或是路中间横躺着的一块块大小不等的石头,就是从峭壁上受风的吹打而剥落下来的。车队路过这里,人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坐在驾驶室里的干部,一边叮泞司机不要左顾右盼,集中精力于前方,保证行车安全。自己一边把头伸出车窗外,两眼紧盯着公路两边峭壁上的石头,准备随时指挥司机处理应急情况。
当金山口气候恶劣,风沙弥漫。有时碰上一阵风沙打来,就得赶紧关上窗子,被风卷起的小沙粒敲击着汽车的风挡玻璃咔咔作响,司机的眼前顿时就是一片黄沙雾障,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好把车子停下来,等风沙过去擦擦风挡玻璃再走。为避免发生撞车事故,只得拉大了车子之间的距离,一辆一辆通过。
过了当金山口,有很长的一段,是一路下坡,刹车用得多,沙石铺成的路面,常年经车辆行驶,形成了典型的搓板路。车子行驶在这搓板路上,就像是在大海中乘风破浪的一只小船,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地像筛糠一样,筛得人非常难受。那坚硬的沙石子,特别容易损坏汽车轮胎,一路上爆了好几个轮胎。
普通的轮胎,每个车上都有备份的,自己可以更换;特殊的轮胎爆裂,全营连一个备份的都没有,只好请求上级支援。
制导雷达连的收发车是一部被履带车牵引的兵器,它的轮胎是实心的海绵体,不是充气轮胎。在过了当金山口下坡时,由于刹车使用过多,搓板路的摩擦力大,加上太阳直晒,轮胎温度升高,行驶到花海子时,右后轮胎爆炸。
坐在牵引天线收发车的履带车上把关的连长钟朝捷,听到“澎”的一声爆炸声,感到牵引车的方向突然偏向了一边,立即命令司机停车检查,发现天线收发车后轮的一只轮胎没有了,710公海赌船轮胎都被气化成一片片碎片,散落在车子的四周,只剩下一个光着的轮毅,车子歪斜得非常厉害。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自语地说:“谢天谢地,要不是压低了行驶速度,这部车子很可能就地打滚儿。”
钟朝捷急忙派本车技师陆海军去向营长报告。陆海军没有经过这种场面,吓得心脏突突直跳,心里一急,向营长报告说:“收发车爆了!”
营长何方一听说是收发车爆了,惊异地“啊”了一声,问他:“收发车是怎么爆的?”
陆海军这才发觉自己报告错了,纠正说:“是收发车后轮的一个轮胎爆了,车子开不动了。”
何方赶紧赶到现场一看,车子是开不动了,这种轮胎,营里也没有,距上级又这么远,空军有没有备份轮胎,什么地方有也不知道;就是有距离这么远一时也运不来,只好就地停留了。
营长何方看了看表,一面立即命令制导雷达连留下人员看守,其他车辆继续行军,争取在天黑前进入阵地。一面报告空军,请空军迅速支援。
第二天,空军便命令驻西安某厂的军代表将库存轮胎送到空军运输团,派直升机飞到花海子上空将轮胎空降下来,一阵紧急抢修后,才解了燃眉之急。
车队过了麻黄沟,走出了搓板路,进入了盐湖区的公路上。这段60多公里的公路,是用盐铺成的,表面上看去,和沥青路一个颜色,路面平坦光滑。人员经过长时间搓板路的颠簸,突然驶入平滑的路面上,顿时感到非常舒服。
西斜的太阳,照射在这一望无际的盐湖上,光波闪耀。盐场、钾肥场堆积的一座座白色的盐山,玲珑剔透,光亮夺目,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酷似水晶的世界。
车队过了盐湖公路,便进入了格尔木以北的水丰草茂的牧区。格尔木的春天,来得特别晚,真有点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味道。已是5月中下旬了,青草才刚从严冬中苏醒过来,萌发出了嫩绿的小芽。公路两旁,水溪边上,马群、牛群、羊群散落在冬枯春发的草丛之间。高原上这独特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刚新踏进这个陌生环境的导弹兵。
这一天直到夜幕降临,全营终于安全顺利地完成了800公里的高原行军,进入了新选的阵地,开始了新的战斗生活。
这既有战斗气息又充满浪漫色彩的生活,对导弹营的官兵产生着强烈的吸引力,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令人好奇,连艰苦都有着一种特别的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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